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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举赵撙郭刚劄子1171年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臣比以悍卒奸禁,专辄行诛,上章自劾,干渎天听。
伏蒙圣慈灼见,曲赐原贷。
臣遥望阙廷,无任感激之至。
臣窃见马帅赵撙到军以来,尽革前日刻剥之政,军士旧逋,一切蠲放,按视军马,勤于教阅,约束诸将,不得役使,令下之初,人人悦服。
康都统制郭刚,留意军政,一岁有馀,葺治器甲,为之鼎新
不时于诸军练教,纪律严明,辕门敬畏。
将帅得人,实为今日先务。
臣备员数阃寄,有所闻知,不敢自嘿。
僭冒渊聪,臣不胜震惧之至。
谨具奏闻,伏乞睿照。
虞雍公守唐邓事 南宋 · 任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一、《名臣碑传琬琰集》下卷二五、《南宋文录录》卷二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七六
绍兴初秦桧议和,割唐、邓遗虏,以襄阳三十里前为境。
三十二年,逆亮败盟,自率大兵渡淮窥江,遣刘萼一军由光化顺流径薄襄阳城下。
亮意不在襄汉,但分兵使相牵。
亮败死,亟撤去,唐、邓民开门纳官军。
明年春高宗视师建康,命中书舍人虞公宣谕川陕。
陕西之师非京西合势,莫可进讨;
京师屯守,莫可牵制。
陕西之势,其重乃在京西
为今日最急之策,宜速以重兵据确山一带之险,以保唐、邓。
王彦陕西数郡兵,止六千人,屯商州
公奏乞驻兵唐、邓,令吴拱分精兵二万人从邓州路与王彦商州,以万人守潼关,使河南虏兵不得援长安
以万人与王彦合力取长安吴璘、姚仲徐拥大兵震关辅,使陕西虏兵无援,可不战遁去。
吴璘大散关,进兵向西北,与虏相持德顺,而吴拱乃被旨屯郢州
公又奏去唐、邓数百里,缓急难以相应。
且唐、邓无屯兵,恐京西虏兵无所顾忌,引兵向陕以助合喜,则吴璘未必成功,使或成功,用兵力亦倍。
乞且令吴拱、李道于襄阳歇泊,仍更兵戍唐、邓。
京西之虏分兵向陕,则令引兵捣其虚。
未报。
是岁六月,寿皇受禅,和战议未决。
论者多欲弃陕西复州郡,公亦奏乞归班。
吴璘在德顺事急,约公会议。
公至秦州,又具劄子与汪澈同申前议,乞以重兵据唐、邓,分兵二三万人,由内乡出商于,守潼关,焚大庆桥,与王彦合势取长安
长安之粮,可取河南,因河南之粮,会诸军可取汴。
兵力既全,馈运亦省。
至于两河,因民之心,可传檄而定。
无何,省符以公知夔州,继被旨留吴璘军前议事。
又起赴行在,遂诏吴璘班师,尽弃陕西复州郡。
公还,奏事殿上,以笏画地,为陕西形势,论辨甚悉。
上怃然有悔意,以公知太平州
襄阳有警,再召公,除兵部尚书河北京西制置使,节制赵撙、王宣军马。
公陛辞,即于上前论今新复州郡,虽陕西已弃,而唐、邓、海、泗尚存。
唐、邓为荆襄藩篱,且平原广袤,实为恢复胜势所在,决不可留。
既至襄阳,即与诸将议城唐。
时虏已遣使议和,必欲求割唐、邓、海、泗四郡。
朝廷遣胡昉还聘,虏留之,声言沙河造桥,襄叶置烽燧,必欲取唐、邓。
公知虏恐我得唐、邓胜势,则中原人心自归,其忧大矣,故绝欲市和以得唐、邓。
于是章凡十馀上,乞不弃唐、邓,其后竟城唐。
公之城唐也,或言虏重兵压境。
公料虏自逆亮之殒,兵散马多死,契丹渤海益张,两河民日起,必无能为。
公乃行,以数百骑出唐城,欲至赭阳陂,以安众心。
遣人伺虏,还言虏将萧定远闻官军在唐,以四千骑走汴矣。
公遂还唐、邓间,士民争持酒来献,罗拜马前,乞朝廷勿弃二城。
公皆劳勉之,欢悦而去。
会和议成,将割地。
初,公上章剀切,有云:「朝廷必欲割唐、邓,臣即挂冠而去」。
至是,遂上丐老之章,有旨赴阙,以户部尚书韩仲通制置荆襄,割唐、邓、海、泗以和。
燮尝论诸葛孔明草庐中与昭烈论取天下,先取荆益,待天下有变,则一军出陇右,一军出荆襄,亦欲犄角取雍耳。
其后关羽已失襄阳,则孔明右臂已断,天下形势非复草庐中所料。
是故魏延尝欲以奇兵取长安孔明不之从,盖无以为之犄角故也。
天若祚汉,关羽尚在襄阳孔明以大军出陇右,而许、洛之间又有徙都之警,则孔明可以安坐而得长安,何至乘危徼倖,用魏延之策哉。
自顷中原有事,忠肃虞公既成采石之功,朝廷付以襄汉上流重任。
公知唐、邓胜势可以牵制虏兵,则陇右之师可以平取长安,乃专意保唐、邓。
虏亦觉之,请和以求割地益坚。
惜乎!
和则坚矣,而天下胜势,孔明之所欲而不之得者,一旦在我而未获收其功也。
因具著之,以明天下形势之所在,俾后有考焉。
绍熙二年上元眉山任燮述。
宋故左丞相节度使雍国公太师谥忠肃虞公神道碑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二
自昔立国者,不幸当强虎狼之敌,非得天下之大势,国未易立也。
大势一得,则万亿年之基可定于一日,不然百战万举,何益于成败之数?
是故吴以赤壁,晋以淝水,吾宋以牛渚,皆以一日之大势定基而立国者。
赤壁淝水之役乘其方锐之初,君子以为易,牛渚之役振于娄败之后,君子以为难。
客有问者曰:「事难而功反易,何也」?
曰:「我高宗皇帝知人如尧,善任使如汉高祖而已」。
其人受任使者为谁?
丞相虞公
公有勇力乎?
曰否,公儒者也。
公非贲育,公焉得力?
公有机数乎?
曰否,公德人也。
公非孙吴,公焉得数?
然则曷济登兹?
曰忠诚而已。
方诸将皆遁,而我师大溃,公身先冒死以激怯懦,不以忠乎?
方虏酋遗吾元帅书,以行惎间,公昌言其诈,以安危疑,不以诚乎?
夫大忠可以贯日月,何人不感?
至诚可以动金石,何人不怀?
感一而万从,怀一而万顺,惟吾所向,何敌不克,何难不济,何功不成哉!
故曰公之成功忠诚而已。
客曰是矣,然君子以谓尧之知人,犹失之鲧;
汉祖之善任使,犹失之绾与濞。
今我高宗一举而得公,公一战而定国,故公之功难于周公瑾、谢幼度,而高宗之圣贤于尧与汉祖远矣。
呜呼盛哉!
呜呼盛哉!
公讳允文字彬父隆州人也。
系出周虞仲,在六国曰卿,在唐曰世南
世南七世曰殷,守仁寿郡,即隆州也,因家焉。
曾祖昭白,祖轩,父祺,皆赠太师魏、秦国公。
秦公仕至左中奉大夫德阳县潼川府路转运判官
初,秦公未有子,祷于梓潼神,是夕梦入一官府,见一大官衮冕迎秦公,执客主礼甚敬。
主人忽指其侧一人介胄而立者,曰:「此为而子」。
秦国夫人娠,公将生,户外有异光云。
六岁暗诵六经,十岁赋诗,有惊人语,诸老知其远器。
未冠属文,有能名。
初不欲以门子进,秦公曰:「汝薄吾泽耶」?
公乃拜命。
锁厅试凡四荐名,至绍兴二十四年进士,竟如志。
初仕监成都府榷茶司卖引所,又监雅州名山县茶场,权四川都大提举茶马司干办公事四川总领所辟差干办,行在分差户部粮料院
既登第,转左奉议郎通判彭州
未赴,制置司檄权黎州,改知渠州
召除秘书丞,兼兵部员外郎,兼实录院检讨官,兼国史院编修官,除吏部员外郎,兼权枢密院检详,又兼检正,又兼右司员外郎,除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
工部尚书使虏,归除中书舍人直学士院,兼侍讲
江淮督视府参谋军事,拜兵部尚书,川陕宣谕使
孝宗即位,徙知夔州
未上,召除敷文阁学士、知太平州,改兵部尚书湖北京西宣谕使
就升制置使,改显谟阁学士、知平江府
徙知潼川府,未上,再知平江府
召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改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未几,以端明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召拜知枢密院事,又以知枢密院事四川宣抚使
召拜枢密使,进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兼制国用使济国公,迁左丞相枢密使华国公
少保武安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雍国公,以少傅致仕。
薨,赠少师,又赠太傅谥忠肃
今上庆元元年,赠太师
公在茶马司,使长贾思诚议增茗课,公力谏不从,谒告引去。
公在渠州,地埆民窭,而常赋之外又行加敛,流江一邑尤甚。
公亟除之,然后上闻。
岁减缗钱六万五千有奇,远民呼舞。
考试类省,所得多知名士。
宰臣沈该荐公于高宗,召见,公献言谓君道有三:曰畏天,曰安民,曰法祖宗,时论韪之。
显仁后崩,百官入临皆吉服,公独变服。
有非之者,公不改,俄诏百官易服。
公在西掖秦桧妻王赠希妙先生富民金鼐以奴事而累官至阁门宣赞舍人给使元君实以结宦官而超除枢密副承旨,公皆封还诏书。
吏部侍郎汪应辰出知衢州,公请留之。
时诸军帅皆以宦官承受,公奏罢之。
绍兴季年,和戎既久,虏情叵测,而朝廷玩愒,晏然无虞。
公因见上,力陈虏必渝盟。
寇来之道有三:曰川陕,曰荆襄,曰淮东
彼必不出于此,必以正兵出淮西,奇兵出海道,宜为之备。
时上方在显仁谅闇,太息,深以为然。
未几公使虏,馆公者与公实射,公一发破的,君臣惊异。
公见虏中倅倅挽刍粟,肄舟师,归见上,再申前言,请备之。
上继使徐度使虏,还言虏无变意。
三十一年五月,虏使来贺天申圣节,因索将相大臣,割两淮地
上始悟公前言,乃以刘锜淮东制置使京畿河北路招讨使,军于建康王权侄汜副之。
九月,虏以重兵出淮东刘锜禦之。
完颜亮自将大军自寿春渡淮入寇,众号百万,王权禦之。
既而二将望风遁还,而以伪退诱虏为辞。
公料必渡江南奔,白执政未信。
十月丁巳,谋报果渡江,中外大震。
上避殿减膳,面谕宰臣,议散百官浮海避狄,宰臣陈康伯曰不可。
于是上始闻公料必败语,谓公知兵,心倚重焉。
急召李显忠淮西大将,命知枢密院叶义问督视江淮诸军事,以公为参谋洪迈、冯方俱入幕府
庚申,公辞行,上曰:「卿词臣,不当遣。
以卿洞达军事,姑为朕行」。
公泣谢曰:「主忧臣辱,臣愿尽死力」。
辛酉,公出脩门,闻王权尽失淮西刘锜尽失淮东亦托疾过江。
戊辰,公至京口,问兵败状,抵谰曰:「兵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
公曰:「虏席卷两淮,直窥江表,今日用兵为得已乎」?
建康告急,公与义问倍道而进。
十一月壬申,刘汜又大败于瓜洲。
以兵向来石,即牛渚也。
甲戌,公与义问建康
是夜有诏,罢刘锜,以成闵代;
王权,以李显忠代。
于是义问檄公如池州,招显忠领西师,且犒师来石。
乙亥,公行。
是日逆已次来石,刑白黑马祭天,期以诘朝渡江。
丙子,公未至来石十五里所,已闻江北鼓声震天。
公见官军十十五五坐道旁,盖王权败军也。
公念已去,显忠未来,若坐待显忠,国事去矣。
呼而问之曰:「逆在江北,汝等何乃在此」?
从者皆劝公还建康,曰:「事势至此,皆他人坏之。
督府直委公犒师耳,非委督战也。
彼自有将帅,公奈何代人任责以速辜」?
公曰:「吾位从臣,使虏济江则国危,吾亦安避?
今日之事,有进无退,不敌则死之。
等死耳,退而死不若进而死,死吾节也」。
策马至来石,趋水滨,望见江北虏兵连营三十馀里,不见其后,号七十万,马倍之,而王权溃兵止一万八千人,马数百而已,诸将已为遁计。
公召其将时俊、张振、戴皋、盛新、王琪劳问之,曰:「虏万一过江,汝辈走亦何之?
今前控大江,地利在我,孰若死中求生乎?
且朝廷养汝辈三十年,乃不得一战报国乎」?
众皆曰:「岂不欲战,谁主张者」?
公觉其可以义动,因诵言曰:「汝辈止坐王权之谬至此,今朝廷巳别选将将此军矣」。
众愕立曰:「谁也」?
曰:「李显忠」。
众皆曰:「得人矣」。
公曰:「今显忠未至,而虏以来日过江,我当身先进死,与诸公勠力决一战,何如?
且天子出内帑金帛九百万,给节承宣、观察使告身,今皆在此,有功即发帑赏之,书告授之。
若有遁者,我亦归报某用命,某不用命」。
众皆曰:「如此则我辈效命有所付矣,请为舍人一战」。
公即与时俊等谋,整步骑为阵,分戈船为五,其二上下东西两涯为游军,其一载精兵于中流以待战,其二伏内港以备不测。
号令甫毕,公复上马至水滨,见北岸有一高台,其上立大朱绣旗,左右各二,环立侍者
中张一大黄盖,有一人被黄金铠,据胡床坐其下者,逆也。
忽虏众大呼,声动天地,亲秉一小朱旗,麾舟数百艘绝江而来。
一瞬间七十馀舟已达南岸,其登岸者与官军战,我师小却。
公乘马往来阵间,顾见时俊,抚其背曰:「汝胆略闻四方,今可作气否?
若立阵后,则儿女子耳」。
俊回顾曰:「舍人在此耶」?
即手挥双长刀,出阵奋击,士皆殊死战,无不一当百,俘斩略尽。
其中流者,船小而卒众,又自争舟,兵刃隔塞,运掉不俊,而我之蒙冲往来如飞,横突乱刺,虏舟破,溺死者数万,顷刻江水为丹。
虏引馀舟遁去,公命强弓劲弩追射之,虏兵多伤。
至夜师还,数尸四千有七百,杀万户二人,生得千户五人,女真五百人
是夕公具捷奏以闻,椎牛酾酒,大飨将士。
公谓虏明日必复来,乃与诸将再往水滨,整列步骑戈船,出海䲡船五之二,以其半直北岸上流杨林河口,以遏虏舟之所自出。
丁丑,虏众如墙而进,我师射之,应弦而倒,死者万计。
舟来未已,海䲡逆击,虏舟大败。
顾见我师扼其归路,即纵火自焚。
我师举火尽焚其馀二百艘,逆遁去。
扬州,留遣一骑移书招王权,其辞若与权有宿约者。
公观其书,权之将佐变色。
公虑生变,即顾诸将曰:「此反间也,欲以携我众耳」。
诸将拜曰:「赖公之明,当效死以报」。
是日李显忠至,公谕之曰:「京口无备,我今欲往,公能分兵见助否」?
显忠曰:「惟命」。
即分李捧军一万六千人及戈船百艘会京口
庚辰,公至京口,谒刘锜问疾。
执公手曰:「疾何必问?
朝廷养兵三十年,我辈一技不施,今日大功乃出于一儒者,我辈愧死矣」。
京口止有战舰二十四艘,会李显忠戈船亦至。
公与杨存中、成谋曰:「虏弃来石来此,欲出我不意,我宜反出其不意」。
庚寅,大阅舟师,大而蒙冲,小而海䲡,皆外垩板城,中运机轮,但见舟行,不见有人。
三周金山,沂洄往来,矫如白龙,怒飞水上,风涛掀天,江水尽沸。
北岸诸酋凭垒纵观骇愕,皆以为神。
亟遣人报至见之,笑曰:「此纸船也,欺我哉」!
因列坐,诸酋前跪曰:「南军有备,未可轻进」。
震怒,拔剑数其罪,命斩之。
哀谢久之,曰:「姑赦汝,宜率诸将,五日必绝江,违命先斩」。
诸酋退曰:「南涯必不可往,往即死。
不可谏,谏亦死。
盍先诸」?
龟山寺乙未夜,诸酋伪效南军劫砦,直至幄前,阍曰:「何为者」?
曰:「欲奏事」。
既入,即乱射幄中,被箭呼曰:「汝南人乎?
吾人乎」?
皆应曰:「吾人」。
遂连射殪
十二月己亥,公与杨存中等具奏以闻,公寻诣阙奏事。
甲辰,公至,上见公,慰籍甚渥。
公谢曰:「此庙社之灵,陛下之英断,臣何力之有」?
公因奏曰:「来石之役,张振等以偏裨胜逆,今止赏以三官,臣愿貤臣官以赏扼等」。
上曰:「曩者江上事势,此何等危事?
如此宣力,功其可忘」?
即除扼等正任承宣观察等使,于是刘锜致仕,王权、刘汜削籍流岭表。
上命公往经理两淮,公请以兵断虏归路,徐发京口之师袭之,为进取计。
比至淮上,诸军先已过江,尽复两淮矣。
戊申,东驾幸建康,于是有宣谕川陕之命。
三十二年春,公自襄汉而西,开幕府兴元
初与大将吴拱、李道会于襄阳,既又与吴璘会于河池,又与会于秦州,前后博议经略中原之策。
董庠淮东,郭扼守淮西赵撙信阳,李道进新野吴拱王彦合军于商州吴璘、姚以大军出关辅,因长安之粮以取河南,因河南之粮而会诸军以取汴,则兵力全而饟道省,至如两河,可传檄而定。
初以此策闻于高宗,又以闻于孝宗
经理有绪,关河响应,旌旃所指,军民归附日以万计,且争出刍粟牛酒以迎王师。
遂复泾、原、熙、巩等十六州。
而蜀士杨民望者媢公,沮挠于中,谓宜弃新复州郡,而退守蜀之故封。
言者信之,大臣史浩主之。
公娄争不能得,乃请入见而陈便宜,诏许焉。
既见,孝宗问弃地得失何如,公以笏画地,具陈形势险要,如是而固吾蜀,如是而基进取。
上慨然曰:「史误朕」。
公既忤时宰,于是有当涂之命,时隆兴元年春也。
明年春襄阳有警,召归,于是有宣谕湖北京西之命。
未几,进制置使
公开幕府襄阳,与大将王宣、赵等会议攻守之策,以为荆襄藩篱实在唐、邓,然胜势在唐州、方城,其次樊城,其次光化军,而唐、邓无城,难以据守,乃先城新野,次城邓州,次城唐州,又开泌河以通漕运。
藩篱既固,则襄汉久安,此守策也。
王师进取之路,出蔡以睨陈,出襄郏以袭许,出汝以逼洛,出嵩、虢以震河东,出商以图陕西,此攻策也。
部分已定,累奏以闻,而宰臣汤思退欲速和戎,议弃唐、邓。
既而二州之民虏皆孥戮,上亦悔之,召公诣阙。
未至而有姑苏潼川之命,旋又有召归之命,公参辞不获。
参知政事王之望忌公,请少须政成,召用未晚,上可之而召公益急。
既至见上,即除签书枢密院事,而之望未之知也。
命下,之望失色。
初,虏议和,其约曰:「俘虏两还,叛亡则否」。
至是并求所否,公执不与。
未几,有参知同知之命。
适议母后戚畹恩泽,公请视旧差增,视今损半。
蜀军请谋帅,或荐王权,公执不可。
虏使来聘,故事,大臣躬与除馆,公独不行;
虎贲给其厮役,公请易以材官;
使者骄惰,公请斩之,不果。
识者韪之。
湖寇李金颇炽,潭帅珙请济师,公曰鄂将可用而与某州将不相下,即遣鄂将,而以某州将继之。
鄂将闻之,力战禽贼。
时久不置相,有两参预,会蜀人李宏中书除官,同列欲与之。
公曰:「是富者子,吾曹可不避谤」?
同列不悦,言于上曰:「虞某纳李宏玉带,将除以某职」。
御史章服附其说以弹公,请付廷尉
丐罢政,于是有太平兴国宫之命。
狱成,有司怀二奏以候伺上意。
上迎问曰:「带自虞某家出否」?
对曰:「否」。
于是同列亦罢政,李宏新州章服贬秩绌,中外詟服。
召公,于是有知枢密院之命。
未几,吴璘卒,于是有四川宣抚之命,上辍所御履及黄金甲胄赐焉。
公开幕府利州,时军政久蠹,民力愈凋,公曰敝之攸兴,兴于大将之贪与私也,于是首劾大将任天锡剥其下以为苞苴,又劾幕掾王槐孙以战功官其亲族,又劾守令刘洪、宋琛等十一人之病民瘝官者。
首荐员琦为西帅,吴珙为东帅,又荐可将材者三人,又荐其次者五人,又进退偏裨二百馀人。
大将得人,后进获伸,诸军驩呼,四蜀交贺。
于是开公正,绝请谒,缮营垒,修器械,明劝沮,甄窳良,拔智勇,绌奸贪,戢裒克,禁子本,杜私役,训技击,汰老癃,刊窾籍,核赝名,一日罢浮食者一万有七千馀人。
乃辟蒐庭,乃试射侯,今之挽弓一石有五者,昔之减于一石者也。
今之蹙弩五石有五者,昔之三石者也。
至是军政修矣。
请择使者,厚贾胡,简权奇,却罢驽,设监牧,广騋牝,至是马政修矣。
又请捐公钱一百万缗,代民补输,自是一岁军须减钱谷九百万有奇,四路郡县除逋负缗钱三百四十三万有奇。
又禁两税之豫索者,又禁鹾酒之豫输者,又减常赋之虚额者。
适邛蜀等十四郡告饥,则帑廪,除年租,活流民数十万口,至是民力裕矣。
法行之初,谤讟盈路,或谓召变,公不为动。
既而下无异论,蜀民顿苏,军政一新,实自公始。
公引疾丐祠,一再愈力,上优诏召公,降诏者一,锡宸翰者二,遣中使迎劳趣行者五,公固辞者八。
特命北门草麻,除枢密使
未几,有右辅辨章兼官枢廷、国用之命,时乾道五年八月戊子也。
右相陈公俊卿龚茂良宜在本朝,有诏补外,陈公见上,上愠。
见上震怒,陈公退,丐罢政。
上不留行,恩礼顿衰。
公泣入见上,为陈公摧谢,且言愿全所以进退大臣之礼。
上怒未怠,公百拜于前,始授陈公观文殿学士、知福州
汪应辰曰:「虞公所谓范尧夫佛地位中人也」。
闻者一辞。
上自即位,再郊见上帝,皆以两望祀于斋居之宫。
六年卜郊,及期又雨。
公忧形于色。
是夕公雨立沾衣,焫芗吁天,引咎责己。
丙辰开霁,上登坛成礼。
公感上不世之遇,深思所报,每曰:「宰相无职事,旁招俊乂列于席位而已」。
怀袖有一小方策,自曰《材馆录》,闻人一善必书。
一再谕蜀,首荐汪应辰、赵雄、黄钧、梁介、范芭、章森。
前后居中及为相,首用胡铨、张震、洪适、梁克家、留正、郑闻、周执羔、王希吕、韩元吉、林光朝、林枅、丘崇、晁公武、吕祖谦、张珗、杨甲、王质、辛弃疾、汤邦彦、王之奇、尤袤、王佐、王公衮。
又用吕原明、司马康故事,荐张栻经筵,又荐布衣李垕制科,一时得人之盛,廪廪有庆历元祐之风。
先是,浙民岁输身丁钱绢,细民生子即弃之,稍长即杀之,公闻之恻然。
访知江渚有场,其利甚厚。
而为势家及浮屠所私。
公令有司籍其数以闻,请以代输民之身丁钱绢,以缗计者至一十三万七千有奇,绢以疋计者一十六万三千有奇。
免符下,九州之民呼舞,始知有父子生聚之乐。
会庆圣节,燕群臣及虏使。
酒半,上起更衣,使者密诹傧曰:「侍坐孰为虞丞相」?
观者以闻,上命傧与之见公于幕次,叹曰:「真汉相也」。
上大喜,召公见曰:「卿能重中国如此」!
七年,建储,公言于上曰:「皇太子宜日闻正言,日见正行,以养成其德,必与正人处」。
乃荐王十朋、陈良翰詹事刘焞、李领为侍讲侍读
会庆节,虏使乌林天锡来贺,见紫宸殿,既跪进其主遗上书,因跪不起,要我以故事所无之礼,左右失色。
公请驾兴,上入内,天锡色沮。
公遣閤门官传宰相之令,云:「使人好礼,有诏放仗」。
使介还馆,更相谯责,乃因傧者恳祈,诘朝朝见上寿,遂极恭顺,朝论称快。
公下其事于边郡,令檄虏中。
天锡归,果获罪。
上遣使使虏请陵寝地,虏不可,而荆襄羽书报云,虏以三十万骑奉迁陵寝以来,中外恟恟。
于是荆、襄大将韩彦直帅臣张栋请发兵禦寇。
公料虏决不敢动,戒边臣勿妄动,已而寂然,中外大服。
其后书赞称公「镇物如嵩岱,决事如蓍龟」者以此。
一日,有报国门外海舶数百艘,将及岸者,中外恍骇。
上召问公,公对当是外夷贾舟风飘至此,果高丽贾胡也。
上志克复,尝手笔付公曰:「朕必欲用武臣为枢密曹勋如何」?
公执奏不可,上勉从之。
未几,复用张说签书枢密院,廷臣极谏,上怒甚。
公力救解,皆授以郡。
上蒐讲官制,欲正左右丞相之名,于是有左丞相之命。
八年,公引疾求去,不许。
御史萧之敏弹公移帝城骑兵一军于建康,非是。
上曰:「丞相有大功,勿移弹文之副」。
公伸前请,祈致其仕。
三请不许,强起视事。
之敏外补,公上疏留之,不报,朝论归重。
寻力祈解政纳禄,其词危苦。
上察公意不可夺,于是有少保节度使宣抚四川之命。
锡宴禁中,上赋诗饯行,有云:「归来尚想终霖雨,未许乡人衣锦看」。
又诏奉常赐公家庙五室祭器,其后大臣不复有此矣。
公开幕府汉中,建请蜀军口众者微增其廪,于是诸军大悦。
又请关外四州之民,凡养马者复其赋役,于是马数岁滋。
大将秦琪以边头六军兵将散漫,地势回远,公请随地易置左右前后中军之部分,以便缓急。
于是军势首尾相应。
商、虢之间有寇邻者拥众数万,尝输款于我,公不轻纳。
虏中捕之,或请增兵,公不为增,虏卒自退。
契丹之使曰六彪者,潜请合力于我,俟命于西和州上,久不遣。
会其属疾,公请遣还,无致后悔。
青羌犯边,制司请发兵,公止调绵州兵三百留屯成都,声言击羌而实不进,羌自散。
上锐意大举,密诏趣迫,公不奉诏,复于上曰:「机不可为,但令机至勿失耳。
植根本,图富强,待时而动可也,安敢趣师,期为乱阶乎」?
公注意将才,偏裨行伍寸长必录,延见慰荐,人人得其驩心。
幕府再招人士如韩晓、王元、李昌图、韩炳、陈季习、陈损之、李舜臣,后朝廷皆赖其用云。
公念属任至重,益务修军政,裕民力,储财用,戴星秉马,冰满鬓髯,人不堪其劳,公不顾也。
竟以此得疾而薨,实淳熙元年二月癸酉也。
享年六十有五。
是日大风扬沙,前两夕大星霣于军前,太史奏将星坠云。
讣闻,上大恸,辍视朝,于是有赠少师太傅之命。
公娶王氏,成都甲族,累封蜀国夫人
三子:公亮奉议郎,直秘阁,前四川制置司参议官
公著,朝散郎、知开州
杭孙,奉议郎馀杭县
女枢娘,适从事郎、黎州军事推官张熠
孙八人:易简,承议郎,前枣阳军使;
刚简通直郎、知成都府华阳县
方简宣教郎、知泸州江安县
宣教郎、知眉州青神县夷简宣教郎、知成都府郫县
普,承奉郎
曾、泰,未奏官。
公事秦公、秦国夫人至孝,宅夫人忧,哀毁柴立。
既葬,伏哭墓前,僵仆不能起。
阡中有枯桑,是夕两乌巢焉,里人赋诗颂其孝感
秦公尝疾笃,公惊惧,书默祷于天云:「愿移父之疾加臣之身,减臣之年,为父之寿」。
秦公即瘳。
后一星终,乃薨。
公在绍兴隆兴间以忠孝文武名德望与魏国张公浚相颉颃,孝宗尝称公曰:「今阃外能类魏公者,独有卿耳」。
然二公以身徇国,皆不免于谗口。
赖上圣明,其言不行。
魏公尝遗公书曰:「自昔任事于外,鲜获安全;
优游不为,率有后福」。
公尝以闻,且言于上曰:「一天下舆图易,一朝廷议论难」。
然公天资宽厚,每以德报怨。
王之望公所荐,冯方公所厚,而每排公,章服与公无怨而附他执政弹公。
及公为相,念之望以罪废,请授以资政殿学士
以水死而禄不及嗣,请官其一子;
久远窜,请贴职授郡。
或问公曰:「圣人谓『何以报德』,何如」?
公曰:「圣人不曰『以德报怨,宽身之仁』乎」?
有以明哲保身规公者,公曰:「仲山甫之明哲,不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乎」?
公之经学绝人如此。
公性廉介,虽君赐亦固辞。
初除签书枢密,赐白金及缣疋两各一千,力辞得请乃已。
最后谕蜀辞行,赐钱一万缗,至蜀以市国马。
大将有献附子,发之金也。
有献家酿,珠也。
公笑曰:「是宜一劾,劾之近名」。
却之而已。
公颀而长,山立玉色,望之如神仙中人
其音如钟,杰魁俊伟,慷慨磊落,内无城府,外无边幅,好士如好色,视军士如视其子,待内外族亲如待其家人。
家居雍容,无疾言厉色,不訾饮食,不詈臧获。
乡郡太守,出入不由戟门。
自秉政至谕蜀,退食必观书。
为文立成,不雕而工。
尝注《唐书》、《五代史》,有诗文、奏议若干卷。
诸孤以某年月日葬公于某所,后二十八年,不远八千里,遣一个行李来庐陵请铭。
万里尝待罪太史,于职宜书。
铭曰:
南国,以江为壁。
维宋中兴,以人为城。
孰为其人?
虞姓雍公
玉立长身,岩岩岱嵩。
谅我高宗,殪彼羯戎。
匪公则贤,高宗睿聪。
揠而将之,万英之中。
绍兴辛巳,彼羯暴至。
其来冲风,其速如鬼。
我师既溃,彼锋益锐。
公奋孤忠,转败为功。
羯酋射天,岱嵩压之。
羯駓饮江,岱嵩跲之。
跲之则毙,压之则殪。
赫吾天声,濯吾王灵。
风鹤弗鸣,彼自震惊。
草木弗兵,彼自割烹。
在昔典午,有导有安。
曷尝帅师,与敌周旋。
武哉雍公,儒衣据鞍。
矢石纷前,对之夷然。
弗色弗声,弗麾弗旃。
笑谈之间,一清腥膻。
乾坤再安,神人重驩。
赤子晏眠,今四十年。
公事高宗,尽节尽瘁。
万事不理,维理一事。
公相孝宗,端委庙堂。
旁招俊乂,寘彼周行。
维宋中兴,两社稷臣
前张后虞,皆蜀之人。
相望有伟,与宋靡已。
作颂以纪,太史万里(《诚斋集》卷一二○。)
呜呼盛哉:原脱,据四库本补。
进故事(八 辛酉三月十八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八六
乾道二年鄂州都统制赵撙根刷告敕、宣劄、绫纸、文帖共三万五千九百馀件,缴申朝廷毁抹,谓宜优赏,诏以龙神卫四厢都指挥(出《孝宗实录》。)
端平初以枢掾兼侍右郎官,窃见本选小使臣凡一万三千九百馀人,臣因奏对,尚患其冗。
白首重来,蒙恩摄贰夏卿,每坐曹据案书押,副尉以下文帖不知其几千万纸。
由此推之,大小使臣之给告身、绫纸者,又不知其几也。
南渡初,诸大将军中有所谓武功队,谓一队之人皆武功郎
夫非高爵厚禄无以得人之死力,况此一资半级,岂容靳惜?
第补授既多,稽考实难,至有以十年前补帖欲脱漏差注者,赖郎官赵必普精明,察知顶冒,毁抹二帖。
又以此一事推之,所谓顶冒脱漏者无穷也,司之所发摘者不过一二,若捧土以塞江河,等为亡益。
臣谓战士捐躯赴敌,廪禄终身未足酬劳,若其身已殁而补授帖牒转入他人之手,为国耗蠹,无时而已,岂不甚可痛哉!
臣愚见谓一军之中某为真立功人,某为顶冒人,惟主帅尤知其详。
今诸大将岂无贤如赵撙者,当时鄂渚一军所刷至三万五千馀件,陛下何不以此事下诏风厉诸大将,使各刷具所掌尺籍伍符中事故人姓名,拘其告劄牒帖缴申朝廷,以讨军实,以省兵饷。
俟诸处申到,取其根刷多者,法孝庙赏赵撙家法,使有所劝。
其奉诏不谨或差功级者,用文帝魏尚故事,使有所惩,以副陛下综核名实之意。
取进止。
论荆鄂两军战守胜势疏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五八、《方舟集》卷七
臣再蒙圣恩,赐臣御笔,知遇训勉有加。
伏读自励,敢不糜捐,少图报称?
臣先日与赵撙等论战守之策,欲守湖阳,其后王宣欲守顺阳,而王彦以公文欲取重兵于襄阳
臣窃疑诸将各自为计,凡境上士民、军中兵将,曲折询访殆尽,寻以道里远近、山川险夷绘为图,然后知三将所言未为尽善。
臣出图共论议,二将辞屈,王彦亦以守湖阳顺阳为非是。
当日再议,用今月初八日,以出猎为名,同往新野一带踏勘胜势,意欲合两军之力,则战守俱利也。
戎事至重,社稷安危、将士生死之系,若事虚谭,必蒙实祸,无可疑者。
臣自知智力浅薄,每临一事不敢不尽心,忧深而思苦,夙夜汲汲类如此。
仰奉详审之戒,益不敢懈弛。
王彦等回,一一议定,具图并劄子奏知,伏乞睿照。
论边事奏孝宗时 南宋 · 汪澈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五、《宋史》卷三八四《汪澈传》、雍正《江西通志》卷八七
向者我有唐、邓为藩篱,又皇甫倜控扼陈、蔡,敌不敢窥襄。
既失两郡,复内徙,敌屯新野,相距百里尔。
臣令赵撙、王宣筑城储粮,分备要害,有以待敌。
至于机会之来,难以豫料。
论用吴璘以图恢复疏绍兴三十二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三、《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六
臣以孤远之踪,曲蒙陛下亲擢,圣恩不一,实为非常之遇。
但以才力凡微,未有豪发报效,愧惧并心,敢因使令,辄以今日不可失之机仰干四聪之听。
伏惟陛下圣智默运,成算不遗,规模之远固已素定,用敢冒昧裨万分一。
臣既闻虏中之乱,虏兵在中原者不多,实天相陛下恢复之时。
而形势便利,莫如陕西
盖得兵得马得粮,可以壮国威,可以足军饷,欲守则有险可恃,欲战则有资可凭。
自古进取天下,固有次序,而莫先于此。
臣尝所忧者,大将相与因循,无一肯出力为国家任责。
两日来,吴拱出示吴璘三书,谨录进呈。
臣观其书意,知虏为甚怯,知其兵为可用,知民心为已归,知粮道可以取足于西人,又知其疾之已去,老之可忧,而自勉于一举。
而臣所不知者,朝廷怯于立事,和战未决,尚以为疑也。
自虏使及境而去,或以为虏中方乱,有所未暇;
或以为虏廷未肯归疆,将有所要致于我。
以臣愚虑,二说皆可置不问,所当急者,今日之机。
如因之意而用其机,此在陛下与二三大臣断以一言而已。
臣博采舆论,谓中原之虏不多,必无深入之忧。
若且令董庠以本管兵守淮东郭振以四统制兵守淮西赵撙信阳,李道迫新野,唐邓之间,各因其险而固守,勿与虏战,因得息兵以待用。
先令吴拱选精兵二万人,从邓州路与王彦会于商州,以万人守潼关,使河南之虏不能进兵以援长安,又以万人与彦合力进讨,而吴璘、姚仲拥大兵而出。
西人知朝廷大举,唱义而应者必甚于今日。
官军声震关辅,则宝鸡之虏知其无援,又为西人之所共弃,若不请降,亦必引兵渡河而去。
国家得于此时收兵籍马,因长安之粮而取河南,因河南之粮而会诸军以取汴,则兵力全而可以省诸道之运。
至如两河之地,因民之心,可传檄而定矣。
臣闻兵好合而恶分,时难得而易失,欲望陛下与二三大臣察纳其说而熟计之,潜以一定之说分命诸将,使戮力以收不世之功,天下幸甚。
臣迫于愚忠,抵冒天威,伏深震惧。
论唐邓不可弃疏隆兴元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七
臣伏蒙圣恩,赐臣御劄,睿明旁烛,察臣区区之心于数千里之远,奖训有加,臣下拜伏读,九殒此身不足以报,益当自尽,以副陛下任使作成之意。
臣契勘唐、邓二州,虽非形势所在,而足以为襄阳之藩篱。
藩篱存则襄阳固,襄阳固则上流一带可奠枕而安矣。
是邓、唐不可以轻弃,而无险可恃,又不可劳兵远争。
臣故与三将共议,以两军重兵聚于唐、邓之间,因新野古城垒为胜势,则唐、邓重而虏不敢进兵深入,为必取必守之计也。
盖唐、邓不可以兵守,但取兵势守之耳。
虏知官军之力聚新野而深沟坚壁不与之战,当清野之后,无可因之粮草,又多出忠义之兵抄略其粮道,以臣料之,虏未必能为旬日之留,又岂能必守吾唐、邓二州也?
官军少而虏兵众,要当以智算胜之,使之深入而不能以久留,则唐、邓终为我有,襄阳以固而上流自安,此臣得于群策,以为当然者。
如用赵撙之说,以鄂州兵保湖阳,用王宣之说,以荆南兵保顺阳,相去既远,兵力又分,唐、邓中虚,无可恃之兵势,虏何所顾忌,舍唐、邓而不坚守也?
兵有机变,更须临事以应之。
但比来诸将为国致命者少,谋身自便者多,臣今未敢以二城置度外之说与二将言之,盖恐二将知陛下已许臣弃唐、邓,志气遂怠,不为边面之用也。
伏乞陛下垂察。
又今日军政之弊,陛下数语之间无不曲尽。
圣德明远,诸将敢不心服胆落,革其故习,以答明训?
臣先日所奏,止是两军屯于襄阳之数,分戍之兵不在焉。
臣据王彦申到两军总数,今具别劄进呈。
臣究其甲军凡四万二千人,而轻兵、辎重、火头凡二万六千四百七十九人,是轻兵、辎重、火头占破之数过于甲军之半,不可不略行整治。
今明诏所谓「上下征利,兵力单寡,平居冗费,缓急误事」,其明效大验,臣窃于两军亲见之,此臣之所甚愤。
有心于革去,而恐事未一就,谤已四驰,万里难明,亦臣所甚忧也。
臣先日既委曲已交其欢心,又明白以示其使意,各自为谋而自救其过,虚额者补之,老弱者删放之,占破强壮者拘集之,期于甲军之数加多,以待国家之用而已。
若久之而有不去之弊,臣当随宜从长行之,别具奏知。
伏乞睿
亲临唐邓措置修城之役疏隆兴元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八
臣奉圣旨:「目今荆襄别无事宜,可令虞允文、赵撙、王宣依旧回襄阳府,仍措置两军官兵更番休息」。
臣恭依圣训,契勘荆鄂两军人马统制将副等,系分作两番休息。
第一番自四月二十三日以后,节次各归本寨,亦已参照诸军体例,量支起发犒设外,其唐州第二番修城官兵亦已回襄阳,依旧入教。
臣于五月初二日赵撙、王宣于初六日,各回襄阳去讫。
臣自去年秋初到襄阳,询访边防利害,凡士大夫之知兵者皆言湖阳小邑,无二三十家,又无城壁,非必守之地。
鄂州军开东北一面壕,亦无寻丈之广,意在缓急退保,襄江可危可虑。
唐州方城有大山林木,可战可守,实古之楚塞,俗亦谓之关防。
今郡无城池,诸军无家计可保,又粮运尽仰民力,岁有不给之忧,诸将每以此藉口。
臣他日从容问之诸将,亦云形势之地当在方城,而果以艰食为辞。
臣既审知如此,时虏兵临边,日夜训习将士以待战用,力未可议。
其后臣寮上言修筑边州城壁,十月二十七日奉圣旨,令制置司措置。
臣以和战未分,施行未得,而城唐之举未尝敢忘,于今年正月初三日初九日两具奏知,大略只俟和战有定论,方兴工役。
至三月十一日金字牌递,御前降到都督府黄榜,乃敢遣赵撙亲往唐州规画,计度工料。
至三月末閒回,议定分军为两番,乘四月内暑气未盛时兴筑,于一月内讫事。
五月以后,大暑大雨,八月以后,又迫防秋,不可使战士更就他役也。
赵撙城唐之日,虽据探报虏兵内徙远去,而出我不意,乘我士卒疲劳,仓卒之间薄我军于城下,不可不深虑。
王宣以轻甲屯方城,名修方城、赭阳陂为屯田之用,其实远斥堠,谨防托,绝虏奔冲之患。
其他要害去处,亦遣偏裨设伏,所以固安城唐之军心,潜消意外之变故也。
臣既先奉御札,令臣每事亲临,又两大将临边而臣独居内郡,必谓臣怯,他日寇至,有见轻之心,又见陛下分命两宣谕往淮东西措置,臣何敢偷安,惧极边之危,惮暑中一行也?
臣至唐州、宣得探报,虏帅闻官军大将会于唐,虏中奔走惊扰,颇怨仆撒之械我使人。
而忧我师之袭之也,引兵又退数舍,而萧定远者遂以四千骑走汴。
众谓虏之弱势至于如此,而臣窃自叹者,能料其来攻,不能料其遁去也。
大抵无事之时,职思其忧,不敢怠忽,所以为有事之用。
如自以为无事,因循度日,则一旦事至,虽穷昼夜之力,有不及为者矣。
今唐、邓二城及樊城皆已毕工,馀小小敌棚炮座之类,当戍之兵旋旋为之,而泌河之粮船相衔而上,终岁可以不役一夫。
逮至秋中,或战或守,必为万全之利。
如朝廷必欲弃此二州,臣已具申乞别遣官矣。
况臣之羁蹇,百病交攻,食饮日减,憔悴骨立,不能尽其报国之志,展尺寸之力于后日,以便陛下使令之命也。
庄周曰「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臣已累具奏仰干天听,乞赐罢免,令蚤归蜀以便医药,馀年可保而晚节获全,敢忘陛下今日生全之造?
臣已力疾行次郢州,伏望睿慈检照前奏,特赐施行。
请录李显忠刘光辅员琦乾道三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七
臣不佞,无当世之用,而于军旅之事实未尝知其彷佛,误蒙陛下知遇异等,付以荆襄一面,臣之欲报,朝夕寸心。
凡边事所关,既兼群言之采,又尽一己之思,谓今日之所急者莫急于将帅之用。
若臣以人微嫌于踰分之僭,缄默固位,不以干至聪之听,不独臣负陛下,而异时缓急,或战或攻,实系国安危,又系臣成败之责,有不容但已也。
窃见今之名将帅已大搜旁求,尽列于江淮之间,为国经营,固当如此。
臣若不收拾遗馀,以告于君父,陛下纵不加责,臣视江淮诸军独不愧于心乎?
士大夫多与臣言,李显忠、刘光辅、员皆有罪当黜,有才可用,实江淮之遗馀也。
臣于去年七月陛辞之日,密奏显忠败事本末,乞陛下特示宽恩,置之湖襄近地,一旦缓急,臣或能用之,以报陛下。
未几,果蒙睿慈令于长沙居住,意者陛下不以臣人微,既察纳其说矣。
襄阳见阙守帅,臣固不敢以显忠乞朝廷便加录用,止密具禀奏,乞自圣意裁之而已。
显忠勇常冠军,虏中亦知其姓字。
去年冬都督府劄下探报屡及符离之役,虏兵能言显忠事迹,至今犹甚畏之。
如使之移京西以示复用,藉其虚名以夺勇气,于京西边防亦一助也。
刘光辅、员陕西淮东,尝书破贼之功。
臣数与语,皆有敢战之用,或可以为赵撙、王宣之副。
如朝廷未欲依江淮例增置员阙,即乞于均、房二边付以郡寄,不独可当虢州贼冲,而缓急不测,可以抽摘使唤,皆所以为不可胜之备也。
臣比见朝廷起王权之废于海外,如三人者功过尚各相半,傥录用于罪弃之馀,必自悔励,图所以报国。
臣闻臣之事君惟本于不欺,古之荐才必求于有效,卷卷之忠,惟陛下幸察。
论守唐邓方略隆兴元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八
臣比准金字牌递,御前封降到三省枢密院劄子,奉圣旨令臣同赵撙、王宣计议将来虏人侵犯唐、邓,合作如何备禦,条具闻奏。
臣契勘襄阳为吴楚上流襟喉之地,而唐、邓二郡实襄汉之藩篱。
臣不敢引古为辞,姑以近事證之。
绍兴议和之时,割此二州以遗虏,襄阳之疆封才数十里,无一山一水一城一池之限。
至三十一年逆亮叛盟,刘萼之兵出唐、邓,官军无一战之地,一旦便自光、化顺流薄我军于襄阳城下。
是时亮之意不在襄汉,但分兵为犄角相持之势。
会亮死,引兵去,唐、邓之民开门以纳官军,遂能复此二郡,为上游之藩篱,此天也。
虏入寇之路虽云不一,如蔡之确山径出比阳,汝之鸦路径出南阳,嵩之舡平、商号之峡口径出内乡
然自颍昌以至襄郏,今为虏之家计,自襄郏至方城,实虏入寇之大路。
唐州抚城又无积粮,赵撙不得已开湖阳之壕,一以备虏骑冲突,一以就仓底之粮。
湖阳无城可保,壕又浅隘,非与虏相持必守之地。
赵撙唐城既坚高,与邓州之城表里相为蔽援,又泌河可以舟运,直至唐城之下。
城中既有储积,官军有粮可食,有城可保,家计固而诸军之心亦固矣。
若虏自襄县来窥我邓、唐,不独粮道回远,又以人力车乘而运,则馈饟之给视我为艰。
若以少兵而至,必不能进攻吾城,官军之守城者可坚壁不战,以待援兵之至。
湖阳大兵进可为唐城之援,荆南之军出新野南阳而与之合,则虏腹背受敌,旷日相持,虏粮尽力屈,引兵而却,岂不为官军追袭之利也?
或曰虏兵之来,他路错出,不止于唐、邓,而不思二城坚守,我之官军合势持重而不战,胜负未分,虏敢从他路径至襄阳城下,万无此理也。
况他路险隘去处,各分偏师以保之,缓急又遣神劲弩手为之助,而全吾大军之力,因地利以致敌。
敌至而不能与我速战,我之轻兵与忠义兵又抄绝其粮道,敌岂能久留以与我必争此二城?
使争而得之,不知其何以为必守之计也。
驻兵六七万以上则无粮以自给,若三二万人,官军可谈笑破之矣。
士大夫之忧但以或弃二郡,虏得以为家计,积兵积粮,婴城自固,一旦窃发,襄阳之城未必可保尔。
至二郡之粮,以臣观之,今自以往必不烦诸将之忧。
试以去年春及今年春较之,已有明效,可释群心之疑。
臣尝检照案踏,去年春调兵二万人至唐州以应敌,不过旬日间而起七郡之夫运粮,诸军纷纷,犹曰乏食。
今春以二万兵城唐,积二十五万工,前后踰月,诸军饱食之馀,尚有三万馀硕见在,盖措置水运比陆运有间矣。
虽虏之来路未可前料,而兵之机权亦难执一,至于形势所在,有兵以禦贼,有城以保兵,又有粮以给兵之食,皆足以为守唐、邓之根本也。
赵撙、王宣各具到守禦之策,与臣之说大抵亦相类,谨具进呈。
欲望睿慈采臣今来所奏,更赐详酌,以方略授诸将,俾得以悉力奉行,不致误事。
伏候睿旨。
奏论皇甫倜屯守去处疏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九○、《永乐大典》卷三五八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八
臣先准三省枢密院劄子,坐忠勇军都统制皇甫倜申,乞不听赵撙节制,奉圣旨令臣相度施行。
今又准三省枢密院劄子,坐皇甫倜申,乞朝廷别差官知唐州,已一面提领全军壮人老小于淮南界上,选择冲要去处屯守,伏乞照会施行。
奉圣旨令臣相度,如合差官,一面选差。
臣契勘皇甫倜自去年春以后,元在唐、蔡界上屯驻,为襄汉一带藩篱,屡有劳效,蒙朝廷擢用,升正官资,宠以州刺上閤之职,使与诸军同力,屏捍上游。
止因与赵撙小有嫌隙,意欲移出管界之外,为避仇之计。
而襄汉边面阔远,藩篱益薄,重贻九重西顾之忧。
臣去年正月十五日,在濠州成闵皇甫倜前去纠合忠义人以援陈、蔡,见其人材骁勇,兼有智略,可以倚仗,除已移文专遣官前去谕,且令安职,固守旧寨,以免一军老小迁移改置堡寨之劳。
之意,以本寨去虏营不及百里,果以虏骑不测侵扰为忧,即令于随州信阳一带自择要地屯驻外,欲望睿慈特赐详酌。
如臣所陈可采,即乞行下皇甫倜,依臣已行事理施行。
〔小贴子〕臣窃虑皇甫倜所申或是以赵撙节制,疑移军出京西界,意非辞免兼知唐州,已一面移文皇甫倜,令权听本司节制,以安其反侧之意。
伏乞裁酌施行。
论固守唐邓兵势粮运疏隆兴元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八
臣伏蒙圣恩,赐臣及赵撙、王宣御劄一封,圣谟宏远,圣训坦明,而圣恩不遗,曲示始终之眷,下拜感激,顾犬马一死诚不足以报也。
臣伏读圣训,以臣所奏坚守唐、邓,而诸路有可入寇处别未见修画,此独于二郡而全胜之策未尽。
此臣愚闇,浅识近虑有所不逮,惶惧载心,无以自容。
而先日三省枢密院指挥,但问将来虏人侵犯唐、邓,合作如何备禦,故臣所对止于二郡为详,而不能广引馀路并论之,此臣之罪也。
臣自去年秋至汉上,以诸将兵力单薄,臣与之共议,悉收诸屯散漫之兵聚之襄阳,以为家计,坐观虏入寇之路以应之,已尝具奏知矣。
至戍守唐、邓之兵,但仍其旧,以二将云虏来之正路也。
按旧籍唐州屯一千三百馀人,方城屯二千馀人,各以一统制或一统领主之,而湖阳减宋受军五千人,于郢州就粮,惟屯鄂州军二千四十馀人而已。
缓急救应,已有成规,大抵如朝廷今所具守唐州之上策也。
去年有可忧者,唐州之运以人力车乘而无城可婴,一旦猝至,所谓一统制三千之兵无以自固,而湖阳新野援兵恐不相及,则那回溃散,甚可虑尔。
去年湖阳之屯,赵撙之兵不过二千,而王宣之兵在邓州者亦不过二千人,未有一兵留戍新野者。
臣前奏云:「官军之守唐城者可坚壁不战,以待援兵之至。
湖阳大兵进可为唐城之援,荆南之军出新野南阳而与之合,则虏腹背受敌」。
是与赵撙之奏所谓于湖阳唐州一带接连屯布军马,缓急奔赴争利,与臣之奏亦无甚异也。
赵撙奏云:「虏自方城入寇则荆、鄂两军固当会合,则王宣分兵应之,其路自当出新野南阳无疑」。
则是、宣之意大略亦相一也。
去冬三人守唐、邓之策既已素定,先日三人之奏又已互见,自是无大段异同。
但臣等拙于文辞,不能互达其意,以致上烦朝廷之疑,此又臣之罪也。
泌河运河道隘而舟小,所载不多,又自三月七月而止。
方城唐州、湖阳前所具长年守戍之兵与比阳之戍六百馀人,亦合自唐州陆运应副,岁凡用粮一十一万四千六百馀硕。
去年以前无城以积粮,又月积人力以陆运,故诸军之食有足有不足,将士每以此为忧。
臣今岁措置泌河之运,亦不过年计合用之数,而缓急递遣应援之兵便有粮可食,徐计已食之数议补发而已,不至仓猝调两路数万丁夫也。
粮既十一万有奇,而马料又凡六万六千五百馀硕,泌河水力尚未敢必其尽如数,安得有大蓄积以资寇也?
襄汉既远,事之条目至多,纸上所陈,得一遗二,备后阙前。
若非朝廷疏列下问,臣亦不自觉其言之不达其意,而今奏又不得不与朝廷明辨也。
奉御批,唐州勿轻弃。
陛下深居九重之中而明见万里之外,呜呼,尽之矣,臣尚何辞!
少须赵撙、王具到今次合报事宜,一一别具奏知。
伏乞睿照。
论修筑樊城以为襄阳藩蔽疏隆兴元年 南宋 · 虞允文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八
臣伏准金字牌递,御前封到三省枢密院劄子,奉圣旨于四月初将出戍军兵到军日久、住营最远之人先次发回,其馀令更番休息,目下措置闻奏,仍预修两军寨屋等事。
圣恩溥博,德意昭明,军士欢声,不约而会。
臣已遵依施行外,契勘唐州最为极边,又虏兵入寇之冲,而城壁颓毁,不惟诸军战守无以固其志,而遂年粮运亦无堤防,以至不免逐时调夫,往来于湖阳陆运,委是重困民力,而军粮不继。
臣自今年三月泌河水生,即措置舟运,见今已起发二万四千馀硕。
若折运不已,至七八月间,于将来防托进取之用既为便利,又免人户长年差役。
比自御前降到黄榜,臣即与赵撙商议,因本州子城旧基稍加开拓,自今月二十九日为头修筑。
分万人为两番,每番十日
第一番工毕,即令有家累人归鄂州歇泊,第二番亦如此施行。
若城身毕工,其余乳口、楼橹、泥饰之类,就令当戍之兵徐徐下工,庶几诸军不久于役,不至困苦。
荆南军亦将有家累人分番休息。
其无家累人见亦措置令修筑樊城,以为汉江之外襄阳藩蔽。
须家计固,则于进取可免后忧也。
惟是殿前司两军见屯郢州,臣已移文招统制官宋受、王公述,候到当面议定,别具奏知。
伏乞睿照。
论用兵事宜劄子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九、《梅溪先生奏议》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二、《南宋文范》卷一七
臣切以今日之事有不可轻改者曰用人,有不可不决策者曰进跸,有不可不深虑者曰荆襄,有不可不急治者曰兵赋。
自古人君相与图进取之计,必有一定不易之规模,知一胜一负为兵家常势,故少胜不为之喜,小败不为之沮。
秦穆用孟明,三败而后霸西戎。
汉高争天下,屡败而后禽项羽
诸葛亮才兼文武,而有马谡街亭之败,至于上表自劾,蜀主不废之,卒能与吴魏抗衡,而功盖三分之国。
国朝范仲淹、韩琦皆一代名臣,俱有材略,其经略西夏也,而亦有任福三川之败,仁祖不废之,卒能臣元昊而安中国。
此皆规模素定于胸次,故能收异日之大功。
臣闻前日淮甸之师一月三捷,宿州不利,盖亦兵家胜负常势也。
异议者遂从而摇撼将帅之臣,且谓大将不还,以贻圣虑。
李显忠、邵宏渊及诸统制军马已回濠、泗矣,亦足见小人幸灾乐祸,扇为浮言,务在中伤,不可不察也。
恭闻陛下遣中使给御札慰安张浚,抚劳将士,仍放显忠等罪,悯其血战之劳而赦其一眚之愆,真得前古帝王御将之道矣。
然外议詾詾,谓陛下宣召杨存中,欲用为主帅,臣切料圣意必不然,然当人情纷扰之际,不能无市虎之惑。
既而闻之,初欲除荆襄宣抚,又改御营使,及闻边报稍宁,其招遂寝。
疑者虽稍息而不能无虑焉。
存中为将罔功,天下皆知之。
黩货无厌,交结中外,爵位已极而求进不已,彼其心但幸国家之有祸,遂欲投隙而进,亦何求而不得耶?
御营使不已,必将有大于此者,命令一出,必失军民之心,使江淮、荆襄、陇蜀将士闻之,必致解体,且谓朝廷因王师小衄而遽欲变易大帅,非所以安人情、威戎虏也。
臣所谓不能无患者在此。
建炎绍兴间太上皇巡幸,止用宰相枢密御营使李纲、朱胜非等尝为之。
陛下将为视师之举,宜遵用故事,以两府大臣兼之足矣。
朝廷虽乏才,其可以此轻处存中辈耶?
此事尤在圣心素定,不可变易于仓卒之间。
此臣所谓不可轻改者曰用人也。
臣闻天下之势不在国之强弱,而在气之如何?
气振则转弱而为强,气沮则变强而为弱。
股至强而惧则慄,气馁之也;
发至弱而怒则冲,气激之也。
景德间契丹举国南寇,王钦若请幸金陵陈尧叟请幸蜀,以避其锐,真宗以问寇准曰:「谁为陛下画此策者,罪可斩也。
今胡虏近迫,四方危心,当励众禦敌以卫社稷,惟当进尺,不可退寸,何欲委弃宗庙,远之楚蜀?
銮舆回转一步,则万众云散,四方瓦解,楚蜀尚可至耶」?
真宗善其计,乃幸澶渊,将士鼓勇,射杀挞览,虏众遂退。
此作气以破敌,转弱而为强之尤大者也。
前年太上皇下亲征之诏,为建康之幸,作士气以走胡骑,盖得策矣。
惜乎议者不建远大之计,而遽回临安也。
陛下前日下诏视师,中外鼓舞,秋凉进发,或者犹以为迟,今王师退保濠、泗,督府远在盱眙,陛下宜速进跸以幸建康,居六朝帝王之宅,据东南形势之胜,可以援吴蜀,可以控四方,可以远海道之虞,可以壮淮甸之势,四方闻之,孰不增气?
至若百司之众在今宜省,赏犒之费比旧宜节,庶几万骑易动,如圣训所谓当如创业时。
此臣所谓不可不决策者曰进跸也。
臣闻荆襄居天下形势之中,乃古今必争之地,万一虏人乘虚而入,使川陕隔绝,则东南之势孤矣。
近闻朝廷既罢汪澈,命张浚都督之使,令出于一,固已得策。
又用王彦襄阳,议者以为得人。
又闻以彦节赵撙,则或以为不可。
久在荆襄,得士卒心,彦自外来,遽令受其节制,恐武臣气不相下,或生衅端。
张浚在淮,去荆襄远甚,或有机会,恐关报失期。
臣谓宜于前两府侍从中择一重臣威名稍著者,以为宣抚
既以督之,又以重臣制之,使彦与辈各当一面,则荆襄可以无虞矣。
今朝廷知备淮甸而远荆襄,此臣所谓不可不深虑者此也。
今国家大则为进取之图,次则为守禦之计。
然议论及兵则其言必怯者,以其所乏者兵与财也,则兵不可以不招,财不可以不理。
切闻西北归附之民有可以为兵者众,督府及诸将不敢多募之者,惧国家有养之之费也。
然今日之势有不得不招,宜命张浚江淮荆襄诸将招其可用者而之,汰其无用者而民之,纵未至多,亦可补填折伤之额。
又东南之民亦有可用者,如江西福建及台之仙居、婺之东阳诸处,其人皆健而善斗,往往曹聚于商盐贾间,可令守帅之臣重其直以招之,必有应募者。
广、海诸寇有就招安者,可从而之。
州县有犯茶盐禁者,贷其罪而兵之。
亦可以少补军籍也。
至如财者,臣以为生之不如节之。
今国家比天下全盛太平无事时非不节约,比祖宗创业艰难时则可省非一也。
乾德开宝间宫人不满二百,犹以为多,左右内臣止有五十馀员,止令掌宫掖,未尝干预政事。
宫殿内惟挂青布绿帘、绯绢帐、紫䌷褥。
宫人之数、内臣之员岂能尽如艺祖时乎?
臣前日曾奏欲圣躬亲率之者,盖欲以艺祖为法也。
近日台谏所议裁减,虽日计不足,而岁计有馀,亦不为无补。
然奏已上而未行者,岂以众怨所在,而朝廷不敢当耶?
今疆埸未静,上下同忧,权宜裁减以纾国用,台谏既以身任怨,大臣何避之有?
至如理财之术,莫如遴选板曹。
臣前日与谏臣共留赵子潚者,诚恐今日理财之臣未必贤于子潚也。
似闻海寇稍息,不若别择代者而还子潚,不唯可以理财,如旦夕车驾进发,辇毂之下,谋议之寄,议者谓非子潚不可也。
此臣所谓不可不急治者此也。
臣所陈四事,愿陛下付大臣议之,如有可采,乞赐施行。
蔡州获捷申状绍兴三十二年正月 南宋 · 赵撙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二四九
正月十五日以来,有番贼魏都监部领获背太子番军人马五万馀人骑,前来攻击蔡州西门,至西北角靠汝河一带约四百馀步,拥并一齐上城。
其城壁更无敌楼女墙,乘马可上。
撙等分布马军,贾率将士与贼斗敌,尽命血战,至申时已来,杀败贼众,复拥贼兵下城以落濠堑汝河,不知其数。
赵撙等即时统率军马出城追赶,其贼退走,当阵重伤萧总管及杀死贼兵刘千户与谋尅等,馀人弃头不斫,横尸满野,弃下衣甲、器械不知其数。
又杀万户谋尅者百馀人,委是大获胜捷。
韩城大司寇张公 清 · 汤右曾
 押麌韵 出处:怀清堂集卷十五
纷纶三相门,得姓天上古。
渊源溯贻厥,累积自父祖。
幽潜发奇光,大贤表风矩。
刈楚黔阳秀,羡粟太仓庾。
峨峨尚书公,早岁继前武。
讲筵陈六萟,秘阁䌷四部。
函丈东南行,诸生比邹鲁。
独识斑麟角,每用渐鸿羽。
秋灯穷巷中,为恤机杼苦。
至今所拔士,岂但十得五。
归来践台阁,色线舜衣补。
帝曰咨秋官,乃往视圜土。
吁嗟武健吏,侧目剧乳虎。
人皆望皋苏,狱敢倚徐杜。
惟公正直性,不茹亦不吐。
未停贝锦织,百中含沙弩。
西归谢宾客,请学老农圃。
明年官曹清,国典威质斧。
仍闻尺一召,朝野歌且舞。
还登喉舌地,上荷圣明主。
时当万寿辰,大泽九州普。
公尤承眷渥,琼章照朱户。
六代恩荣殊,盛事快先睹
披图得髣髴,贺客正旁午。
门前五丈旗,铿鍧节金鼓。
飘然鸾凤诏,遥下神仙宇。
庙祏列堂庭,礼器陈簋簠。
拜前复拜后,至敬偻伛俯。
是时双凤皇,联翩秘书府。
童孙又玉雪,绣褓手弄组。
光荣被戚娅,欢喜到僮竖。
家风万石君,问马用策数。
仲弓实弘道,占星百里聚。
于门知必兴,秋荼解网罟。
矧兹迈种德,淑问天所祜。
应期调鼎鼐,为国作风雨。
右曾薄材资,短笔了无取。
未能谐钟律,浪自鸣瓦釜。
聊从嘉庆馀,颂此股肱辅。
他年论世阅,会冠百氏谱。